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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山水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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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今是元狩九年,距离真元二十三年那十分寒冷的冬天,已经过去了十五年。

    在江南浙区的东北面有一座不是很高的山,当地人都喜欢喊它为“迷路山”,因为此山中很是容易迷路。此山虽然不高,但是占了大浙区东北很大一部分面积,可谓是真正的深山老林。

    此“迷路”山重峦叠嶂不说,终年还雾气缭绕,所以一旦进入此山深处,便很难再走得出来。

    当年前朝有一文学大家在朝廷的资助下,带领朝廷钦派的队伍,以普写华夏山川之名,走遍奇山长水,便进入过此山。

    文人惊叹于此山当中的秀丽景色,奇山怪石、飞泉瀑布数不胜数。后于其名著山水记事中写了一篇麋鹿山,不仅为此山更名,同时将其纳入了江南十大名山之中。

    但奇怪的是,当其他九大名山都成了文人墨客争相拜访的仙境时,麋鹿山仍旧是仅存于山水记事中的文字与图画,问津之人寥寥无几。???????“迷路于麋鹿,麋鹿现麋鹿,麋鹿指迷路,迷路谢麋鹿。”一个少年坐在石凳上,拿着一本书,摇头晃脑地大声读着。他声音有些难听,明显是处于变声期,可能自知嗓音难听便刻意压低了嗓子,读的装模作样。

    读完这句,这少年便把书摊在石桌上,“哈哈,这个吕仲贤到底是怎么写的麋鹿山。”

    少年穿着一身短袖浅褐色短打,露出的小臂是小麦色,肌肉紧实但不粗壮。

    虽然衣服的颜色和少年的肤色有些靠色,被石桌挡住的裤腿也是有些短,但不得不说这些粗糙的外物更凸显出少年五官的好看,乌黑的大眼睛闪闪发亮的衬在已经很是英挺的鼻子上,隐隐可从他的五官中识得出剑眉星眸的雏形,可谓是英气已有七分足,不知道再长大几岁这副面孔会迷倒多少少女。

    少年将书丢在石桌上,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我在麋鹿山中这么些年,怎么一只麋鹿都没看见?!”

    少年这随意又过于接地气的言行,不知又要让多少少女失望而去。

    话说完,少年转过身,看向旁边树荫下坐着的少女,“小妹!你说这吕大仙是不是胡编,你在这山中可见过麋鹿嘛?”

    树下的小木墩上,坐着的少女,手中拿着山水记事的第二卷,听见少年的发问,忍不住瞪了少年一眼,“我的少白师兄,就单凭你这大嗓门,有麋鹿也早被你吓跑了,好蛮?”

    说完,少女合上手中的书,站起身,从树下的阴凉中走了出来,如果不是因为少女梳着两个发髻的女孩发型,同样浅褐色的长袖短打很难让人分出她的性别。

    阳光洒在少女的脸上,照的她的瞳孔的颜色有些浅。

    而整个人看起来确实要纤细很多,个头矮一些,会让人觉得是年纪小一些的清秀男孩。眼睛和鼻子都没有一旁的少年那么出众,唯一像小姑娘的地方便是她的唇形饱满很有色泽,有些像涂了胭脂。

    “小妹,我不信你在山中见过麋鹿。更不相信这位吕大仙见过。”叫少白的少年双手插臂,脑袋一歪,冲着少女笑了起来。

    “傻哥。”少女见少年露出了一口白牙,嗔怪的喊了一句,“我就说这书你看不进去两页,你非要抢来看。”

    少女将少年丢在石桌上的第一卷山水记事拿了起来,撇了撇嘴,把眼珠扯到眼眶边上,朝少年翻了个白眼,这样看起来女孩的

    瞳孔显得颜色更浅了,就像琥珀一样。

    “是是~小妹说什么都对~”,说完少年伸出手揉了揉少女的脑袋,“你哥我确实看不下去这些书,有时间不如去练功嘛。”

    “哎呀,不要按人家的头,不长个儿了怎么办?”少女不得不将手中的书放下,抬起来手想推开少年的手。

    “小妹,你矮矮胖胖的才可爱~”少年说完又露出了一口白牙,“小时候明明是个白胖的包子,多好捏~”说完抬手又捏了捏少女的脸颊。

    少女的手还没来得及把他的手从头上推开,就又被捏了脸,明显更加不高兴了。

    “你怎么那么讨厌呢?!”说完五指一并,合做手刀,冲着少年的脸就劈了过去。

    少年似乎像料到少女会做出这样的反应一样,抬起胳膊就当住了少女的进攻,同时向后撤了一点劲儿,毕竟少女的小细胳膊硬撞上他的“铁臂”肯定要吃痛。

    少女见状,不甘示弱,另一只手从侧面又切了过来,同时抬起一只脚,冲着少年的鞋踩了过去。

    少年见此再后退一步的同时,上身也向后撤,躲开了少女上下的同时攻击。

    少女哼了一声,顺手从手边抄起了立在石桌旁的一把木剑,踏前一步、出剑,如果忽略少女的双发髻发型配上短打衣服很是不协调

    这一点,其实这一招剑指很是标准。

    但叫少白的少年可不这么想,“小妹,你拿武器欺负人啊?”少白边说边又加快身体移动的速度,向前,用手背推向少女拿剑的手腕。

    少女看剑被挡,果断抬起脚,踢向少白的侧腰,而这个动作也是被少白用手轻易的挡了下来。

    少女的表情明显是不服,挽了个剑花,直接拿剑冲着少年的脸刺了出去。

    “小妹,打你哥,不能打脸啊!”少白一边乐呵呵的躲着他小妹刺来的剑招,一边很是开心,“真把你哥的脸划破相了,不好!~”

    其实如果有行家在旁边,肯定会觉得这少女的动作虽然都很标准,但真的是比少年慢上很多而少年可谓是游刃有余的在嬉戏并且非常让着少女,没有进行一次进攻的同时,接招的时候都会卸去力道。

    就在来来回回中,不,攻攻防防中,过了二十多招,少白还是接着他小妹的各种招数,围着石桌已经绕了三圈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冷风从旁飞来,少白已经看见了,但因为这道“冷风”的路线刁钻,正好飞向他要躲避少女脚踢而后退的小腿上,来不及改变动作,小石子撞在了少白的小腿后筋上。

    少白膝盖一曲,哎呦了一声,少女的木剑转眼已经斜在了他的脖子上,脚也踩在了他的脚上。

    “认输不?傻哥~”少女这时候终于笑着露出了她的小虎牙,眼睛也眯了起来。

    “认,认,没防住偷袭!”说完,目光幽幽的看向了出手偷袭之人。

    “傻哥认输就好,每次都被偷袭,每次都被袭中,还真是傻呢~”说完手中的木剑一丢,伸出双手,使劲捏起了少年的双颊。

    一边捏一边也看向了帮她偷袭少年的人,“师傅~你说我师兄是不是傻呢~”

    被喊师傅的人,立在门边上,微微一笑。

    此人正是陆八。

    现在的陆八比起当年在米乡,更高了一些,但身形还是显得有些单薄。

    陆八现在虽年近三十,但样子显得非常年轻,十几年的岁月让他那份“少年老成”的气质看起来变成了“恰到好处”。

    而且看起来更具有文人气息。

    简单的冠髻用淡青色发带束好,一身白布素服,狭长的丹凤眼中带着温柔,笑起来的嘴唇又薄又淡,每次少女看见她的师傅这样笑,都会想起那句“公子世无双”。

    陆八看着被捏脸的少白,点了点头,“确实傻。”说完转身走进屋子,“皛梅,开饭了。”

    陆八喊的少女不是喊得小妹,而是皛梅,少女的名字。

    皛梅开心的松开双手,饶过了少白的脸颊,蹦蹦跳跳的跟着她师傅进了厨房,一边看着师傅的背影,心想,要是吕仲贤现在回到麋鹿山,见深山中有此如玉般的公子,不知会不会把师傅写成麋鹿仙呢?

    想完更是开心的一笑,一定会的,而且在山水记事的麋鹿山那篇文章中肯定要多出几个段落来描写自己的师傅吧!

    “师傅,你为何如此偏心!吃饭都只喊小妹,而不喊我!”被丢弃在石桌旁的少白,站直了身子,拍了拍膝盖上的土,跟着进了屋子。

    “师傅为何要喊你,每次饭一上桌,你必是闻着味就坐好了。”屋中传来皛梅的嬉笑声。

    其实,如果吕仲贤真的重活一次,回到麋鹿山,那不单单会对山中出现的白衣青年感到惊奇,更会对他们所住的房屋而大感震惊,说不定当即就会陆八行叩拜之礼,认为是天庭下凡的仙人在山中修炼。

    这麋鹿山深处能有这样的房屋,不知道当年是花了多少人力与钱财才盖成的。

    在半山腰,盖着一联排房屋,依山而建,还有个着实不小的阁楼,房子的装饰很是古朴,而且不难发现,房子的基底是用石头沿着山腰的走势磊葺成,而阁楼的外在部分则是木制搭盖在上,而顺着阁楼沿着山体的走势还能看见一排排半身高的石岩窗户,基本快围着这个山腰转了大半圈。这些窗户不知是直接从山体里开凿出来的,还是后天又加修的。

    进入房屋中,是正经的中堂,而后还带了六个厢房,厢房左右隔开,而上面的阁楼是藏书阁。

    进去藏书阁之后就会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将山体砸开,整个藏书阁是内嵌进去的,沿着山腰横着切了过去。所以从外面看到的窗户都是阁楼的延伸,天气好的时候,石窗上的遮雨帘掀开,隐隐约约能看见里面一排排的书籍。

    如果吕仲贤看到这些,肯定会惊讶于这山中阁楼竟然可以藏尽天下书籍,而他肯定会陶醉于此,再也不会离开麋鹿山,也更不会写出他的山水记事了。

    在大屋旁边,还有一所稍小一些的房屋,稍微离得近一些就能闻到满满的草药味,门外还晒着各色药材,屋檐下摆着各种瓶瓶罐罐,一看就是陆八的药草房和炼药房。平日陆八带着少白便睡在小屋中,毕竟男女有别,也不与皛梅她们住在一起。

    而最不起眼的小房屋就是他们现在吃饭的灶厨了,如果当年不是为了照顾两个孩子,陆八很可能将这个灶厨就留在在后山腰,不会把它搬到此地,毕竟混了自己药材的味道,着实让他心情不好。

    石桌上,摆放了四菜一汤,或者应该说是四盘炒野菜和一盆野菜汤。陆八的手里端着一碗米饭,皛梅的手里端着一小碗米饭,少白的手里端着一小盆米饭,还放上了个馒头

    这时厨房里又出现了一个老太太,手中端着两个馒头,坐在了石桌边上最后一个石凳上。这个老太太年纪估摸有五十了,头发已经花白,但是动作很是利索,腰板挺得也很直,她坐好后,瞅了一眼陆八。

    “婆婆已经忙完了,咱们开吃吧。”陆八道。

    少白的脸上已经泛起了菜绿色,夹起了一条野菜,无声的叹了口气,默默的开吃了。

    不是他不想说什么,真要是说出了口,婆婆肯定要揍他,还真不是他尊老敬老,而是他真真打不过这位年过半百的老太太

    皛梅看着少白惨兮兮的表情,心情更好了,“师兄,又想吃肉了吧,师兄吃菜吃的脸都要绿了。”说完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口少白最讨厌吃的野芪菜,往他碗中一放。

    “哪有!婆婆做的野菜最好吃了!”说完谄媚的冲着婆婆一笑,八颗牙,标准的。

    婆婆瞟了一眼少白,没说话,继续低头咬馒头。

    少白转头瞪了一眼皛梅,皛梅嘻嘻一笑,不再说话,安安静静吃起饭来。

    陆八看着眼前两个小孩的小动作,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也继续吃起了野菜。

    一桌四个人,安安静静的吃饭,旁边书上的小鸟叽叽喳喳的叫着,忽略一桌的野菜,这麋鹿山中的日子真可谓是仙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