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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主！”</p>
九百多名巫家族人，一同行礼。</p>
巫十九闭目打坐，不闻不问，似是入了定，没有反应。</p>
沉默少倾。</p>
就有一名巫家族人走出，沉声说道，“家主，我们有一事要问。”</p>
他，正是提议前来寻找巫十九的族老。</p>
一见巫十九还是没有反应，他的眼中则是露出坚决。</p>
也是如同一般，盘膝打坐起来。</p>
其余巫家族人环顾一眼，也纷纷依法效仿。</p>
巫家家主的威严，不可亵渎。</p>
这名族老，带着宗族所有族人，以这种方式，沉默反抗。</p>
巫十九，依旧是无动于衷。</p>
......</p>
直至，天明。</p>
巫十九睁开了眼。</p>
经过一夜调理，他体内的血雾之毒尽皆驱散。</p>
伤势，亦是恢复得七七八八。</p>
昨晚他不予理会这些巫家族人，原因有两点。</p>
一，是为巫长河争取离开的时间。</p>
二，他血气之毒未清，恐怕是他一开口，就压不住眼前这些宗族子弟。</p>
“你们的来意，我已清楚。”</p>
巫十九缓缓开了口，“众所周知，雷中天的次孙，陆羽，与我长女有婚约在身。”</p>
“不过雷家突遭巨变，究其原因，是雷家的老祖宗，触犯了千年之前的契约。”</p>
他没有第一时间，去陈述巫家的这场劫难，也没有先说，巫长河为何杀人。</p>
话题，似乎跑远了。</p>
不过，下方的九百多名巫家族人，还是静心在听。</p>
他们来到此处，是为了详问缘由，再作打算，而不是一上来，就以下犯上，大逆不道。</p>
这样，问题非但解决不了，那几百条命，就白白死了。</p>
这点分寸，他们还是有。</p>
“我即刻悔了那门婚事，避免巫家受到牵连。可是你们也知，我长女一意孤行，下嫁了陆羽......”</p>
“为此，我罚了她十年禁闭，这事，你们可知？”</p>
就这一问，他们都微微点了点头。</p>
关于这一件事，在两年前闹得沸沸扬扬，整个巫家上下，不可能有人不知。</p>
这么一想，巫十九这个巫家家主，决策还是好的。</p>
他一人背负了修行界的耻笑，却为了巫家，谋取到一片安宁。</p>
“不日之前，陆羽寻了上门，他在我面前</p>
提出，要带我长女离去，我自是不肯。谁知他修炼魔功，已至元婴，一身血气阴毒霸道。剑牢之外的百余族老，连带于我父子二人，皆是被血气浸染，你们可知，被血气浸染的下场？”</p>
巫十九徐徐道来。</p>
半个小时之前，他还劝告巫长河，绝对不能与陆羽为敌。</p>
却在此刻，避重就轻，将巫家遭受到这场厄难的矛头，指向陆羽。</p>
旁人也许不知，如此作法，无疑是明面上一套，暗地里一套，口是心非。</p>
但实际上，他另有打算。</p>
他的目的是转移巫家族人的注意力，当他们众志成城，却又自知不是陆羽对手。</p>
那么，等老祖宗回到巫家，一众巫家族人，必然是站到了他这边，而不是首要指责他父子二人，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p>
陆羽，终是他的女婿，这个事实，不容辩驳。</p>
然而在陆羽和巫长河之间二选其一。</p>
巫十九，选了后者。</p>
到时，老祖宗去找陆羽的麻烦，或许他与巫长河，就避开了这一劫。</p>
“可是家主！少家主残杀同族兄弟，又是如何解释？”</p>
场中，自有昨日就汇聚在此，看见巫长河行凶之人。</p>
巫十九对此，却是一早有了准备。</p>
“长河被血气之毒侵染，他年纪尚轻，意志不坚，早就被其中杀念迷惑，虽说当时，我已为他驱散血气之毒，但是一时之间，本性迷乱在所难免，那不是他在清醒之下，有意所为。”</p>
这番话语，说得环环相扣，滴水不漏。</p>
却在某些亲历的巫家子弟听来，依旧是有不对劲的地方。</p>
“少家主呢？那为何他不在这里！”</p>
人，始终是巫长河所杀。</p>
巫十九的说辞，道理是在，暂时而言还是难服人心。</p>
“我已嘱托于他，去寻老祖宗，这一件事，我们都无能为力。唯有老祖宗回归巫家，才能得到妥善处理。”</p>
他面色不改，淡淡地道。</p>
不过，这内情却是，巫十九就是顾忌到万一老祖宗回来。</p>
或是沉不住气，再顶撞于这些巫家族人。</p>
到了那时，就露出了破绽！</p>
“那么，为何祠堂之前，家主你不行前去？”</p>
又有人问。</p>
“我已知前后，也知他们面临的结局，我不忍心去看，不过没想到，还会祸连三百多条人命。”</p>
巫十九没有指责，下方却是有不少人，面露愧色。</p>
要不是他们起哄去看，又怎么好奇害死猫？</p>
如此说来，他们</p>
也有一定的责任。</p>
陡然，一道激愤的声音大喊，“胡说八道！那么家主我想问你，当时一百多个族老，都身中血气之毒，他们等了三个小时，你不救一人，就是为了等少家主，而后施救于他，你倒是说说，这又是为何！”</p>
这话一出，全场皆静。</p>
是的，这是为何。</p>
巫十九望去，说道，“这，是我一人之错。为了这事，我已深作忏悔，准备辞去家主之位，双手奉于巫沙族老长子。他天资还算不错，也颇有巫沙族老的影子，我想这个惩罚，算是足够。”</p>
......</p>
这一手，玩得不可谓不绝。</p>
巫十九的确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等了三个小时，其中目的，就是为了搭救巫长河。</p>
是的。</p>
在场的很多年轻子弟，都是看到了。</p>
他多作狡辩，都是多余。</p>
就算找到理由，暂时说得过去，日后肯定有人抱有怨念。</p>
他并没有把巫家族人，都当成傻子的想法。</p>
至于......</p>
巫家家主的位置，说放弃就放弃，这看上去未免可惜，实际上却截然相反。</p>
自雷家覆灭，巫家已是修行界第一家族，其中家主掌握的权力可想而知。</p>
然而，他已迈入元婴，再无留恋俗世权力的想法，反而挂上这条俗名，不利于他之后的修行。</p>
家主之位，辞去就辞去了。</p>
而他手中的权力，却没有一丝减少。</p>
反而，下一任家主，都要听从他的意愿。</p>
所以不做这个巫家家主，对于巫十九来说，没有任何影响。</p>
但是辞去家主之位，这个惩罚的确是够了，而且还让所有人无话可说。</p>
妙就妙在，巫十九没做任何反驳。</p>
这使得有极大一部分人，已经主动推测，巫十九静等三个小时，是不是有其他缘由？</p>
比如，他重伤未愈。</p>
刚好聚起救一人之力，巫长河就回到了。</p>
所以，巫十九才顺手施救？</p>
修行者，自然是知修行者之事。</p>
平常好说，可是这种情况，不是不可能发生。</p>
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吊着的那一口精元，往往是说泄就泄。</p>
再看巫十九一脸坦荡之色。</p>
这九百多名巫家子弟，都目露踌躇。</p>
或许？还真是错怪了家主......</p>
其中不少人，心中都不约而同地涌上了这个念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