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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故地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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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轻歌枕头下放着那本书,她一个人难眠到深夜,一早起来还是向赵老师告了假,订了张最快去h市的机票。

    她没有带行李,就只拎了只手袋,停停走走地去了h市许多地方。最后,孟轻歌站在他们一起住过的那栋小楼下面。楼房有些陈旧,夏天的时候来,有一面外墙已经长满了爬山虎,可惜这个季节叶子早就掉光了只剩下一墙枯藤。

    孟轻歌走上楼,端开旁边的花盆,钥匙却不见了。

    她没有注意上回走之前,顾青山有没有将钥匙放回去。但是那把钥匙确实不在那里了。于是,孟轻歌怀念地摸了摸那个门把手,然后背靠着门坐下去。

    她将头仰起来,轻轻靠在门上。

    很多很多年以前,她也是这样坐着,就在几近绝望的时候,房门却突然打开,让年少的她跌了个四脚朝天,随即有个清俊的身影映入她眼帘之中,像曙光一样照亮了一切。

    那个年纪,高兴到极致的时候却哭了。

    而今,她又只能苦笑。

    此刻,已经不再有人为她开门了。

    孟轻歌坐了一会儿,身上泛凉就拍了拍灰尘走了。那个时候的她,并不知道顾青山其实就在里面,同当年一模一样。

    其实,顾青山一个人到了h市许多天。

    他一直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无论是什么时候他都没有将顾氏责任放下过。顾青青和顾青城这两个人都是贪图享乐的人,根本撑不起顾氏的大局,所以顾家所有的希望都背负在了他身上。

    这却是他第一次那么任性地将烂摊子扔给了陈助理,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问,就这么放任自己沉沦。

    顾氏崩溃也好,倒闭也罢,他统统不再理会。

    他好几天拉着窗帘,躲在屋子里酗酒然后看碟。他有一张碟,是孟轻歌大学一年级校庆时在社团演话剧时候留下的。

    那碟片是孟轻歌他们社团内部的人自己用dv拍的,很不专业,没有用支架,整个镜头都在晃悠,而且断断续续。

    当时孟轻歌一时兴起就和大家一起刻了一张做纪念,可惜不过三两天,碟片就被她扔在自己卧室的抽屉里,也没收捡。

    他每年冬天都要回这里住几天,有一次突然找到它。于是,闲来无事,总是一个人闷在屋子里看。片中的孟轻歌站在舞台上有种平时少有的严肃和稳重,偶尔抿住嘴酒窝就会露出来。

    昨夜孟轻歌打来电话,他的手居然抖了一下,然后盯住屏幕半响,等了许久,铃声断了。他不确定自己还有力量去面对她。上回在地铁里孟轻歌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几乎使他崩溃。

    她说,没有。

    她这半年里报复他的时候,从头到尾,没有一丝迟疑。

    短短的两个字,化成一把利剑插进心脏却且不见血。

    他起身去洗手间洗了个冷水脸,然后想了下才又拨回去。

    即使那样恐惧,他还是拨了回去。有时候爱情真像吸食鸦片,明明知道就会是那么一个结局却始终无法抗拒诱惑。

    她客气地向他告别:“再见。”

    是再见,还是永不相见?

    他一边喝酒一边看,来回地重播,通宵不睡,就这么盯住电视屏幕,捕捉着那个身影,眼睛熬得全是血丝也是一动不动。

    几乎里面的每一句台词、每一个表情,他都能记住。

    顾青山又狠狠地呷了一口酒。他已经喝得麻木,除了知道是酒以外,舌头已经尝不出味道。他看得入神,烟头燃尽,烫到手指好一会儿才觉得痛。

    他听见门外似乎有什么响动,艰难地站起来去开门。门打开一看,什么人影也没有。微微一低头却见地上留着一个手机。

    手机的式样是他最熟悉的,手机上还有一个吊坠,是个金色的小熊。两件东西加一起,让他肯定这是孟轻歌的东西,化成灰他也认识。

    那一瞬间,他心中升起了欣喜。

    随即就看到孟轻歌从下面“噔,噔,噔……”地跑上来,找东西。

    孟轻歌抬头突然看见楼梯上站着的顾青山,倏的一震。他居然也在h市,而且就在离她仅有一墙之隔的地方。

    她预想过很多种他们再次碰面的场景,毕竟大家都在本城而且还和顾氏有瓜葛,完全不想碰面是不太可能。可惜,她却没料到这样的情况。

    他几天没有刮胡子,胡子茬冒出来许多,显得下巴的青色很深,清俊中透着种和平时不一样的颓废。

    孟轻歌尴尬地指了指地上掉的手机,“我不小心将电话掉那儿了。”

    他默默地看着她,半天没有说话。

    她也觉得自己这话有些犯傻,千里迢迢地跑到他的门口就是放一电话再来取?好像就是故意选择时机出现。

    “我到h市来休假,随便到这里看看。”她又解释。

    她每当智商短路都是这样,越描越黑。

    顾青山还是盯住她不放。

    “我……”她一时再也想不起什么有逻辑的理由可以解释她的电话为什么会掉人家大门口。

    他俯下身拾起东西,递给孟轻歌。东西交接间,她不小心触到他的指尖。

    顾青山僵硬地说:“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说完就转身回屋,即使是提个邀请都显得那么霸道,根本不给她选择的机会。

    她很想抗拒,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走了进去。

    屋子的光线很暗,厚厚的窗帘也拉着,根本分辨不出日夜,空气中飘荡着浓郁的烟味,酒瓶摆了一桌子,电视机开着,放的还是那张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