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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继东的平静，出乎张桐的意料。
他甚至笑了笑，将地上的烟盒捡起来放回了兜中。
“我还能活多久？”他淡定自若问道。
张桐吸了吸鼻子：“最快三个月，最多半年。”
身为朋友，他不想让自己的兄弟直面残酷。
但身为医生，毫不遮掩的让病人知道自己的真实情况，这是他的职责。
更何况这人还是从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佟继东。
“呵……没事，还有时间交代后事。”佟继东勾着唇，拍了拍张桐的肩膀。
“行了，别苦丧着脸……给我开点治低血糖的药，我拿回去给她。”他依旧语气轻松。
提及那个女人，张桐的眉头紧皱。
“好好过吧，别倔了……把该说的想说的，都通通告诉她……别让自己留遗憾……”
那两个人，彼此一见钟情，却没法相伴一生。
两人身上承担的责任，让他们之间的沟壑越来越深。
或许，这就是命运。
佟继东回到车上，将手中的检查单撕碎，然后埋头靠着方向盘。
是惩罚，也是报应。
老天对他还真是一点都不仁慈。
不过佟继东这六年也没对任何人仁慈过，包括自己。
唯独那个女人，在决定对她下狠手的时候，都留了余地。
老天是惩罚自己毒童家犯下的罪，还是惩罚自己对那个女人心软了呢？
佟继东深吸一口气，慢慢闭上眼睛。
这点儿时间，够他跟她回到最初的原点吗？
曾经血雨腥风，生死就在眨眼间。
如今，却是在他有了新的打算后，只能数着日子等死。
三个月，六个月，他还有时间。
……
佟继东回到别墅，童昕正站在客厅前，看着落地窗外发呆，甚至都没觉察到屋子的主人已经回来。
佟继东没有出声，他顿在原地，伸手在虚空中轻轻抚了抚她的脑袋。
如此柔情的举动，只有六年前的佟继东做过。
可那个佟继东，早就死了。
如今这个残忍暴戾的佟继东，也快要死了。
看来，还是验证了自己说过的话。
他们之间，只有死了才能了断干净。
佟继东苦涩一笑，喉头又涌上一抹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