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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毁冠裂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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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府此刻的悲,此刻的乱,皆是报应。

    庄琂冷眼旁观,正所谓老鼠推油瓶,见其滑腻腻的倾倒,却不扶接,甚是顺心如意。

    幸好,白老爷子在,总能给他们救治,也能给他们稳定人心。

    而庄琂顺心得意之时,假装挤几颗眼泪,假声悲泣几声,算是一家子的意思了,完毕,各自不相干,你伤你心,我有我的算计,日子仍旧继续。

    这会子,庄琂的心思可不在庄府,而在于子素、三喜、鬼母她们身上,还有十里红庄的碧池一家、药先生等人身上,再要说念恩念故一点儿,念一念老太太的好,仅此而已。

    这一日,庄府全府围在白老太医跟前跑,白家爷孙二人穿梭在老太太跟前,穿梭在郡主、秦氏跟前,又去顾理大爷庄顼、三爷庄玳,忙得没半时空儿。

    那白家孙少爷白景云应了他爷爷的吩咐,回白家知会他父亲白大爷,除了把断气膏拿来庄府,又请他父亲着人去寻黑蛇蛇毒的仙草解药。这些不必细提,白家人按部就班去做了。

    待入夜幕,白景云从白家拿断气膏来庄府。

    白景云一入寿中居,先交付膏药,再禀明家里情况。白老爷子把药膏呈给老太太过目,余下,要老太太示下,看放谁的血调制药,好给大爷庄顼服用吊着。

    关于制作断气膏的药,东府人闹了一阵,最后,大奶奶身怀六甲挺身而出,为夫献血。大约作好药,给庄顼服下,才算全全面面定了府众人心。

    那会儿,老太太也见好许多,下床来,走到外头炕上看望庄顼和庄玳兄弟,又吩咐中府的丫头婆子弄宴招待白家爷孙俩。

    此处意思,是老太太报恩招待的意思。

    随即,府众的人齐全地在中府老太太这处用宴。

    白老太医见老太太一家老小病痛未愈,还如此盛情招待,甚是过意不去,便一再推辞。

    老太太说:“劳动你忙碌一日,好歹有口好饭菜吃,有口热茶暖酒来吃,方是旧相识旧往来一家的意思。”

    白老太医道:“白家跟庄府不应如此见外。”

    客气的言语,不光是二位高寿老者之间的言语交际,老爷太太们也来恭维一番。

    趁这个时候,庄琂主动询问白老太医,道:“才刚听老太太说,热茶暖酒,白爷爷可是要吃酒的?”

    白老太医摆摆手,笑着。

    老太太则当众赞庄琂道:“瞧呢,我西府这孙女儿别的什么不好,就是有一颗怜恤人的心。多小的一句话,就能说到人的心头去。”又对众人道:“你们白家老祖宗,也是无好酒不欢畅的人,须给他老人家备上好酒招待,才不负他这行辛苦救我们一大家子呢。”

    庄琂抢道:“老太太夸我,那就是夸自家的酒窖了。这会子何不拿庄府特制家酿金纸醉来?我看那酒啊,是上上等的好酒。一直存在北府,都飘香到我们中府里来了。白爷爷不好开口说,我自然要替他老人家说。我得孝敬他老人家去,好让他给老太太和哥哥们治病。”

    庄琂并非无意奉承,而是有意造话头,算计在里头呢。

    一则,提醒着曹氏别再想对自己动手动脚,歪心斜眼搞使坏;二则,提醒郡主,三喜在西府可还好?三则,提醒曹氏和郡主等人,该把子素还回来。

    郡主和曹氏哪里听不明白,赶紧的过来。郡主拉住庄琂的右手,曹氏拉住庄琂的左右。

    曹氏道:“姑娘说的是,姑娘真真有心了。姑娘不说啊,我们也要回去拿的。”

    庄琂淡淡笑道:“白爷爷救了大哥哥,又救我三哥哥,还替大太太和三太太诊治,这份恩,天高地厚,可还有呢,为老太太如此用心用药,这恩情比海还阔。如不然,就我去北府吧,我去把金纸醉提过来。”

    显然,庄琂的表现跟以往不同了,言语如霜剑,锋利着呢。

    郡主看着庄琂那充满恨意的眉眼,道:“何苦姑娘去,姑娘今儿也才回来,先回镜花谢里歇一会子吧!这一日替我们伺候老太太,也是尽心尽力的辛苦。我们心疼你还来不及,哪能再要差使你的道理?你镜花谢里的丫头也心疼你呢!你这般主觉懂事,又让老太太训我们的不是了。”

    庄琂委婉端礼,羞红了脸,道:“谢太太关怀。”又说:“我们镜花谢那两个丫头,这会子不知在做什么呢,我不回去,就让她们等着吧。过会子,老太太这儿开宴吃饭,我拿些残羹冷饭给她们吃,我们一日辛苦的伺候,她们自个儿藏起来受用,也太没规矩了。”

    这话把郡主、曹氏等人羞得没地儿摆脸。

    旁边站着的坐着的太太、姨娘、姑娘们,一个个跟看戏一般。

    她们心里俱想:琂姑娘出去一趟,人也变了,竟如此伶俐刺人。这话没人敢说出口,倒是老太太点破。

    只见老太太啐庄琂道:“平日里这丫头是知礼受规矩的,这会子说这些,可见嘴巴之刻薄。好在你白爷爷爷孙两人不是外人,不然呢,真真叫人耻笑我们庄府的人无礼了。”

    郡主一把拉紧庄琂,笑盈盈附和老太太道:“老太太看在她辛苦的份上,别责怪她。我把她拉出去,好好责罚一番,到底,我才是她母亲呢!”

    说完,郡主真的把庄琂拉出去了,随后,曹氏也惶惶地跟走。

    到了中府院里。

    庄琂从郡主手里抽回身,严肃起来,显得冷冰冰的,不如才刚那般假意暖声。

    郡主知道她有气,安抚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不就是三喜和子素的事儿么?你再着急,也要等白老爷子走了再说,或等你哥哥们好了再议论,何苦节骨眼上闹呢?老太太才好呢,又去招惹她?好姑娘,你心里行行好,咱们别胡乱撒气。”

    庄琂笑道:“太太言重了,我都是为了庄府招待白家人着想,没别的意思。”

    话音才停,曹氏已从里面走来,冷不丁接话道:“姑娘未必真心吧?平日里,姑娘可不那样的,有气往我身上泼,我二话不说的,接着便是。纵是委屈,我也能受。谁叫你二姐姐要嫁人了,容不得出岔子来。”

    说完,曹氏给庄琂深深端了一礼,算是致歉了,又道:“我给姑娘陪个不是,请姑娘收一收口。”

    庄琂道:“二太太真是折煞小辈了,哪里能让太太这般行礼。”

    说此话期间,庄琂回敬曹氏一礼。

    郡主看不下去,拉住曹氏,道:“二太太,这眼下,金纸醉要拿来招待白太医的。关着的子素,只怕也要放出来才得。如今,姑娘回府,教导下人的事儿,权由她做主便是。”

    曹氏为难道:“我的郡主太太啊,子素的事儿,还不得问东府的意思?大爷遭罪那样,都是子素闹出来的呀!好在没连累我们璞二爷,不然……”

    庄琂打断道:“敢问太太,子素为何闹?既是子素的不是,我也不必包容她,请太太把她放出来,我提着她到老太太跟前领罪去。好话歹话,让她言语清楚,再不好,活活打死或是撵出去也使得。”

    曹氏心里别提多恨庄琂,正要回嘴,郡主便打圆场,道:“如今好好的了,怎又闹活不活死不死的话来?再这么闹,仔细老太太病倒下去,我们谁都不得好。”又劝曹氏道:“太太你只管把子素带回镜花谢,东府那边若问起罪来,我先给你顶着。”

    庄琂听完,立马给郡主端礼,感谢道:“谢太太成全。”转身道:“我先进去给老太太说,二太太回去给白爷爷取金纸醉了。稍后我再回镜花谢歇半会子。今儿,慌慌张张的回来,确实没个道理,失陪了。”

    就这般,庄琂轻悠悠,冷若若地回至寿中居。

    余下。

    曹氏与郡主面面相觑。

    郡主叹了一声,道:“如今,可怎么是好?”

    曹氏跺脚道:“都怪我有眼不识泰山,撞了太岁爷了。当日千好万好,老爷们为何如此糊涂,把卓府的人弄进来,到底为了什么!”

    曹氏阴不阴阳不阳出来这些个话语,转脸向里头招呼:“贵圆、玉圆!”

    那贵圆和玉圆听得,迎出来。

    曹氏吩咐道:“你们带人去酒窖拿金纸醉来招待白太医,顺便把子素提出来,给琂姑娘送回镜花谢。”

    贵圆和玉圆很不情愿,但郡主在跟旁,也不好与曹氏议论话,便都去了。

    而今,郡主也叫宝珠、绛珠、玉屏三个贴身大丫头出来,吩咐:“你们回西府看看,三喜若是好些了,就服侍回镜花谢吧!”

    宝珠、绛珠、玉屏领命,去了。

    用不得多久,子素与三喜分别从北府和西府被人送回镜花谢,都悄悄的。

    随后,庄琂在镜花谢里间,见到子素与三喜。

    因看到子素通身的伤,庄琂心疼得直掉泪,巴不得跪在地上向她请罪求原谅。

    子素却没等庄琂言语,先道:“你怎又回来了呢?不是出去了么?”

    庄琂道:“我跟三喜回来,自然是想救姐姐出去。如今,跟以往不同了,姐姐跟三喜且安心养着。后头的事,姐姐跟三喜别掺合,等你们养好了伤,我自有打算。”

    子素道:“我日日保佑你在外头好,里头的仇,我替你报了,算作了数了。你又回来,真真羊入虎口,又脱不得身了。”

    责怪归责怪,子素仍旧怜惜爱护庄琂。

    至此,子素问庄琂那些时日都去何处?经历过什么?

    庄琂将过往经历全盘告知子素,丝毫没隐瞒。

    道诉完毕,庄琂道:“如今,碧池姐姐一家子,药先生、肃远少爷还在烟波渡呢!我这次回来,不光救姐姐出去,还想把鬼母妈妈带走,连同在妈妈手里的小爷们也带去烟波渡给萧夫人。这事儿,到底要有个了结。”

    子素担忧道:“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惦记什么鬼母妈妈,惦记十里红庄的人?我若是你,先思想好自个儿的人身安全吧。如今,卓府的事过了太太们的明眼,只怕更容不得你。”

    庄琂宽慰道:“姐姐放心,老太太一日健在,我就敢横一日。今晚,我胆敢向郡主和二太太要人,就敢做往后的事。她们必是看出我的狠心来了,大不了,鱼死网破,庄府一家子跟我,不能相提并论啊,谁赚谁赔的买卖,我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如今,我什么都不担忧,只担忧姐姐和三喜的伤势,期盼姐姐和三喜快快好,一旦你们好些,你们先出府……”

    主仆姐妹几人愤怒议论着,外头有人来请,说寿中居开席了,老太太请琂姑娘去吃饭。

    庄琂对外头回一声:“知道了,我马上来。”又对子素和三喜道:“你们歇着,我待会子从那边带好吃的回来。”

    说毕,庄琂满心欢喜,走出镜花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