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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八二章 慈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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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思成!

    霍思谨瞬间面如死灰。

    庆王是如何知晓的?她和思诚的关系,就连阎嬷嬷也不知道,虽然翠缕去给思诚送过几次信,可是她能保证,翠缕亦是一知半解。

    庆王望着自己的王妃,惊慌、恐惧、无法相信,他还是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这些神情,就连当日在长公主府,她装成可怜小白花时,脸上也没有这般精彩。

    真是解气!

    “王妃,别害怕,你是本王明媒正娶的,只要你活着一日,便一日是本王的妻子,若你为了保护本王而死,本王定会选一个德才兼备的庶子记在你的名下,让他为你扶灵捧罐,百年之后,你再随本王入住王陵,你的棺木陪在本王身边,我们在阴间继续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好夫妻。”

    偌大的书房中,静得可怕,只有庆王的声音幽幽响起,如同空谷中传来的莫测足音,又如夜色中回荡的亡魂哀歌。

    霍思谨只觉胸口发闷,闷得她透不过气来,她不顾形像地张开嘴使劲呼吸,像一条离岸的鱼。终于,她让自己平静下来,冲着庆王莞尔一笑:“也好,妾身就伴在王爷身边,若能为王爷而死,那当是妾身之幸也。”

    庆王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她,像是第一次见到她,又像是从未认识过她。

    “很好,如你这般舔不知耻的女子,本王还是鲜少见到,从今以后,你就不用再回你自己的院子了,本王走到哪里,你便跟到哪里。”

    霍思谨长长地松了口气,她是尊贵的王妃,可是现在却成了庆王的跟班,即使庆王去侧妃或那些连封号也没有的女人屋里,她也要跟着。

    她本应觉得耻辱的,可是耻辱又有何用?当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一颗尘埃,还何谈耻辱?

    霍思谨起身,曲膝行礼:“妾身领命。”

    庆王冷冷地看她一眼,厌恶地挥挥手:“不要在本王面前晃悠,本王看到你就膈应。”

    霍思谨微笑,直起身子走到一侧,那里有几张圈椅,霍思谨坐下去,面色平静。

    庆王嘲讽地说道:“果然,和谢思成一样,都是那个贱货生的野(防)种,和你们的亲娘一样的贱!”

    霍思谨闭上眼睛,或许他们的亲娘真是个贱人吧,思诚也从来不和她提起他们共同的母亲,她也不想知道那是个什么人。

    次日,庆王再次入宫,霍思谨跟在他身边,但是却被留在宫门外面。

    庆王直奔慈宁宫,他进去的时候,迎面刚好走出一个人。

    太子。

    太子看到他,恭敬地道:“皇叔,您来得正好,方才太后还在念叨您呢。”

    两名内侍跟在太子身后,其中一名手中捧着一只扁匣。

    庆王一眼认出,这是用来装奏折的匣子。

    看到他看向内侍手中的匣子,太子微笑:“有几道奏折,孤一时两难,便送来给太后过目,请太后指点迷津。”

    原来已经开始批阅奏折了啊,也是啊,皇帝一心向佛,奏折都由皇后代为批阅,如今太子日渐长成,皇后让太子一起看折子,也是合情合理。只是你若是有不知如何处置的,可以直接问皇后啊,用得着跑来慈宁宫拿给太后看吗?

    庆王的眼睛微微眯起,他是一大早就让人递牌子进来的,太子定然是知道的,这是故意拿着奏折过来让他看到的吧。

    这小子和他那个没用的老子一样,都只会做些偷偷摸摸的勾当。

    庆王颔首,夸奖道:“太子勤奋好学,实乃我朝所幸。”

    叔侄二人互相客套一番,庆王这才信步走进慈宁宫。

    太后斜靠在临窗的大炕上,面前的炕桌上放着一幅字,见庆王进来,太后指着那幅字对庆王道:“瞧,这是太子写的,我看着倒有几分先帝的笔风。”

    先帝虽然于政绩上平平无奇,可是却写得一手好字,先帝一生中最大的成就,便是题匾无数。

    庆王瞟了一眼炕桌上的那幅字,冷冷地说道:“母后是要扶植太子了?”

    太后缓缓抬起头来,她的眼睛已经松弛,上眼皮耷拉下来,但双眸中的光辉却丝毫未减。

    “他是太子,哀家指导他难道不可吗?”

    “母后!前天晚上行刺孩儿的,说不定就是他派去的人,今天他明知孩儿会来慈宁宫,他故意在门口与我撞见,母后,他是您的亲孙儿,而我也是您的亲儿子!”

    庆王的语调一反平日里的温柔斯文,如同一头想要破笼而出的猛兽,嘶吼咆哮。

    太后的脸色渐渐寒冷,一旁侍立的欧阳嬷嬷早已带着屋里服侍的人悄然退了出去,不大的暖阁里只留下母子二人。

    “庆亲王,你是在质问哀家吗?昨天你来的时候,告诉哀家,行刺你的是太平会的人,怎么今天就又变成太子了?你五岁开蒙,精挑细选名师为你传授课业,你就是这样判断事情和与母后讲话的吗?”

    庆王脸色铁青,他伸手便将炕桌上的字拿了起来,看都没看便撕成了碎片。

    “母后,您是后悔没有教导我了吧,或者,您是后悔生下我这个儿子?太子多好啊,身份高贵,那是真真正正的高贵,皇帝与皇后的嫡长子,哪像我,虽然也是从您肚子里出来的,可是......”

    “够了!庆王,你是疯了吗?”太后冷冷地打断了他。

    “我是疯了,当我得知他还没有死的那天起,我就疯了,哈哈哈,他不但没有死,还和一个低贱的歌伎生下儿子,且竟然还将那个孽种扶植起来,他要做什么?要抢了这江山,抢了那张椅子,再交给那个贱人生的儿子吗?他的眼里还有没有我,有没有!”庆王声嘶力竭,丝毫没有在意这里是紫禁城,即使是在太后宫里,依然隔墙有耳。

    他不在乎了,他早就不想在乎了。

    太后捻着佛珠的手指轻轻颤抖,她没有再打断庆王的嘶吼,她紧抿着嘴角,目光冰冷如寒冬腊月。

    终于,庆王安静下来,室内又是可怕的静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