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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一会，妇人摇头。
“这不是我该管的事情，当初夫君为你这个义弟，不顾我的劝阻，落下暗伤，以至早早逝去，这桩因果你还也得还，不还也得还，你本就是该早死的人，活到现在也算是你赚了，你若不还，我便亲自来取。”
说到最后，妇人身上衣衫鼓动，强大的灵压直接在洞内掀起一阵阵狂风，将里面物件吹的七零八落。
鬼十三静静的看着，并未阻止，等风小了些后，他才叹口气说道：
“嫂嫂说的对，我本就是几百年前就该死的人，结果不但自己未死成，反而连累到了兄长，嫂嫂放心，柔儿的事情我自然是会尽力的。”
“那就好。”
妇人心中松了口气，老实说，若是真的打起来她并没有必胜的把握，毕竟她二人的修为都处于还虚后期，离大圆满还有一线之距，加上此地又是对方的巢穴，胜败之势，实在难测。
“嫂嫂且随我来。”
鬼十三冲着妇人点了点头，指了指身后的一条甬道，示意她跟上来。
妇人自然是不怕的，否则她也不会叫做陆曌璇了。
曌者，日月当空。
陆曌璇跟在鬼十三身后，踏上了这条甬道。
让她微微感到惊讶的是，这条甬道似乎极长，而且通往莫名之地，越是往下走，她越是能感受到一股阴冷之力。
以她的修为其实已经是寒暑不侵的，这也从侧面反应出这股阴冷力量的强大。
陆曌璇心中突然有些后悔，她现在真在对方老巢里了，如果对方想杀她的话，怕真有这个可能。
想到这里，陆曌璇不由得打量了鬼十三数眼，像是要找到他的弱点。
“嫂嫂在想什么？”
突兀的，走在前方的鬼十三忽然出声。
陆曌璇心中一惊，面上不露分毫，淡淡说道：
“我在想，如果你想杀我，今天一定是最好的机会，错过了今天，以后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陆曌璇很是坦诚，直接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来。
鬼十三没有急着否认，反而问道：
“嫂嫂为什么会这么想？为什么会认为小弟是这种人？”
陆曌璇淡淡道：“世事沧桑，人心不古，便是夫君对你有些恩情，也会随时间而变淡，何况你现在还是这不人不鬼的样子，实在很难让人相信你。”
鬼十三叹了一口气：“嫂嫂放心，义兄的恩情小弟永世难忘，可惜义兄早逝，连累嫂嫂和侄女受苦多年，这都是十三一个人的错，幸好嫂嫂天赋通天，这才能没让柔儿受多少委屈。”
陆曌璇毫不客气道：“你知道就好，所以，这是你欠我们的，便是拿你一条命来还也最是值得，何况你还不一定会死。”
鬼十三默然。
而陆曌璇也没兴趣再多说些什么，于是，整个甬道内都只剩下了两人的脚步声。
数柱香过后，甬道依旧是没有到尽头，似乎永远也看不到尽头。
陆曌璇皱了皱眉：“还有多久？”
鬼十三轻声道：“已经到了？”
陆曌璇疑惑道：“你确定？”
她并没有感觉发生了什么变化，来时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鬼十三点点头，认真道：“嫂嫂，实际上，自我们踏进此道时，我便已经开始推算了，那人修为实在太高，近似于天，若是以寻常手法难免会被他察觉知道，所以我才会选择此地，而嫂嫂事先也不知道，故而此事的因果线将会淡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相应的反噬之力也会小的多，至少也有九成的把握瞒过此人。”
陆曌璇听不太懂，皱眉道：“所以，你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命么？”
“不是。”
摇了摇头，鬼十三忽然转身，在他身上的那些白骨之中，忽然长出了血肉，而且还在生长。
血肉在形成，血管在穿梭，血液在静静的流动…
如此诡异的景象，若是在外面定然会将人吓得半死，但陆曌璇不是寻常人，因此她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
“这到底在哪？还有，你怎么又变回了人的模样，不…不对，你的修为…”
她能感受的到，鬼十三的修为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下降，原本的还虚后期修为此时已经近到还虚初期了，就在这么短短两柱香的功夫里，他竟然直接掉了两个小阶段的修为。
而陆曌璇她自己在这一过程中居然一点都没有意识到。
“黄泉道。”
鬼十三口中缓缓吐出三个字来。
陆曌璇却更是一惊，语气之中甚至带了些难以置信。
“轮回之说不是虚无么？竟然真的存在？不对、不对，如果是黄泉道的话，莫说你我，便是合道修士也难以支撑多久，这种涉及根本法则的力量，完全不是你我这个层次所能接受的。”
“嫂嫂果真博闻强识。”
鬼十三轻笑了一声，然后突然停了下来。
“那些麻烦事嫂嫂若是有兴趣日后可以自己去寻找，但眼下小弟却得为柔儿推算了，错过此地不知又要走多久。”
下一刻，鬼十三席地而坐，伸出手来，白光一闪，手中突然多出了一盏灯来，但是却是唯独没有灯芯的。
陆曌璇没有再拘泥于之前的事，反倒是问起别的来。
“不是要用卜卦么？”
鬼十三静静道：“易道本是千变万化之道，何必拘泥于卜卦这一门法器？”
陆曌璇接着问道：“那你要用这灯？”
鬼十三点了点头：“不错。”
陆曌璇认真道：“可这灯并没有灯烛。”
“现在有了。”
陆曌璇还在思考鬼十三那句现在有了是何意思，下一刻，她便看到对方直接将手伸向了自己的眼睛，然后用力一抠。
此时的鬼十三大半身躯其实都已经成血肉之体了，故而这眼珠扯下之时还连接着一些碎肉，实在有几分恶心。
便是陆曌璇也感到一分疼痛。
但鬼十三却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甚至朝着陆曌璇低了低头，语气歉然道：
“请恕小弟无礼，只是唯有如此才能完全断去嫂嫂与柔儿的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