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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瑶痛惜地摇了摇头，她没想到小时候这么温婉贤淑的白庭蕴，竟然会做出如此荒诞的事情来。
白庭蕴的面颊瞬间红了大半：“你在胡扯些什么！我”
“明明就是你，为了打击报复白怨慕，所以才盯上了本皇子的，不是吗？”纳兰逸洺靠近她，声音讥讽，“你利用我，我利用你，谁都别嫌弃谁。”
韩瑶不禁蹙眉，看向身旁的白怨慕，白怨慕倒是一脸平静，对此不以为然。
“她为什么要打击报复你？”韩瑶总觉得有许多事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样简单。
白怨慕眸光幽幽：“不知道，可能是一种习惯吧。”
习惯？韩瑶并不明白她的意思。
“去不去了？”白怨慕见她站着不动了，便问她。
韩瑶轻轻摇头：“今日算了，我回去想一想，过两天再说吧。”
白怨慕见状，也不勉强，转头就走。
“你去哪里？”韩瑶赶忙问她。
“既然都入宫了，那就来看一看萧贵妃和景然、浅龄。”
韩瑶不禁嗤笑：“你这大腿倒是抱得很稳。”
白怨慕没有理会她的嘲讽，径自朝着星河宫走去，自从政变之后，她与他们都没有再见过面了，听临陌说，纳兰景然那次被押走后，皇上也没了下文，所以也无人处置他。
“你怎么跟上来了？”白怨慕不解地看着韩瑶。
韩瑶哼了一声：“我回去又没事做，也去拜访一下贵妃娘娘，不可以吗？”
白怨慕没有答话，任由韩瑶跟着，二人走到了星河宫。
经过通传，萧贵妃让她们入内。
“参见贵妃娘娘。”二人齐齐行礼。
萧贵妃摆了摆手：“不必多礼。”
她望着白怨慕，那天若不是白怨慕出声提醒，她和景然也不会逃过一劫，所以她心中对白怨慕很是感激，虽然她知道景然怨过白怨慕为何不连皇上也一起救了，但她并不这么想。
一来，她本来就不怎么喜欢皇上。
二来，她知道救人并不是白怨慕的本分，能被救，除了感谢之外，不应再多要求些什么。
她也是这样和景然说的，景然听完之后没有讲话，但她知道他听进了心里。
“这位是”萧贵妃不由问道。
“回贵妃娘娘，我是纯安王之女，韩瑶。”
萧贵妃恍然大悟：“原来是韩大小姐，来人，看座。”
白怨慕环视一周：“怎么没有见到浅龄？”
萧贵妃笑笑：“浅龄这几日到太后那里去住了，所以不在宫中。”
白怨慕蹙眉，太后一向不喜欢纳兰浅龄，怎么突然会让纳兰浅龄住过去呢？
萧贵妃却不以为意：“太后因为本宫的缘故，一直对浅龄有偏见，正好趁这个机会，让她们相处相处，消除一些偏见。”
她在白怨慕和韩瑶的脸上打量了一圈儿：“你们已经认识了，关系很好吗？”
“不好。”异口同声的回答。
萧贵妃愣了愣，关系不好，还一起跑到她这里来？当然，她也不方便多问，只能笑了笑，换了话题。
“听说临安王府快要建成了，过不了多久，就能见你出嫁了。”
白怨慕面上红了红，轻轻应了一声，旋即道：“这件事还要谢谢贵妃娘娘。”
“不用谢本宫，这是你自己争取来的，你几次救了本宫和景然，于情于理，本宫都该为你做些什么。”
几次救了萧贵妃和四皇子？韩瑶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个白怨慕这么神通广大？
她不禁抿唇，原来白怨慕不是靠着巴结萧贵妃成了萧贵妃的干女儿，而是因为对萧贵妃有恩，萧贵妃才这么做的。
看来那天白庭蕴骗了她。
韩瑶蹙眉，她最恨不诚实的人，最讨厌的也是被人欺骗。
“韩大小姐，在京城中可住的习惯？”萧贵妃问道。
韩瑶回过神来：“还不错。”
“北方匈奴似乎又趁机来犯，纯安王平日里守卫疆土，吃了不少的苦，一片忠心天地日月可鉴，韩大小姐霁月光风，颇有乃父风采，倒是难得一见的女子。”
韩瑶被夸得心花怒放，忙笑笑领情。
正说着，只听一阵强有力的脚步声传来，原是纳兰景然回来了。
见到白怨慕，他面上一喜：“怨慕你来了？”
白怨慕点头：“你还好吗？”
他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道：“上次那件事是我不对，我不该朝你发脾气，你能原谅我吗？”
一旁的韩瑶看愣了，这个四皇子，说话竟然没有半点架子。
白怨慕扑哧笑出了声，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你能原谅我吗？”
“没有没有，都是我的错。”
“我的错。”
两人争执了起来，韩瑶有些无语，关于这个话题，他们竟然能吵这么久，也是奇葩。
“行了行了，是本宫的错，你们可别吵嚷了，闹得人头疼。”萧贵妃忍不住出声道。
白怨慕和纳兰景然这才停下来，两人忍不住皆是一笑。
萧贵妃无奈地摇了摇头，看向了韩瑶：“韩大小姐你不要介意，这两个孩子就是这样的，认死理，心地却最是善良。”
韩瑶怔了怔，其实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确实发现白怨慕就是嘴坏，心却是很好的，既仗义又有担当，而且还十分真诚守信。
她现在不禁怀疑起来，白庭蕴究竟有没有自己说的那样无辜单纯。
纳兰景然这才注意到还有一个人，不由红了红脸：“这位小姐是”
“哦，我是韩瑶，纯安王的女儿。”
“韩大小姐，你好。”纳兰景然眨了眨眼睛，眸光纯澈如水。
不知怎的，韩瑶面上竟是一红，轻轻移开了视线。
说实话，她见过不少长得好看的男子，但像纳兰景然这样清爽干净的，在边境上可真少啊，那里全是一帮不拘小节的糙汉子，想想她就来气。
之前父亲还问过她，有没有相中的，她吓得慌忙摇头否认。
白怨慕轻轻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纳兰景然，抿唇笑而不语。
“你在偷乐什么呢？”纳兰景然问她。
白怨慕神秘兮兮：“没什么，就是觉得好玩。”
“哪里好玩？”纳兰景然不理解。
韩瑶知道白怨慕看出了自己对纳兰景然的长相很满意，不觉面上红了红，可心里却对白怨慕放下了几分戒备。
她觉得，白怨慕这个人倒也不坏。
正想着，只听宫门口小太监通传，说三皇子妃来了。
萧贵妃不由蹙眉，白怨慕见状，立马明白白庭蕴这阵子没少往萧贵妃这里跑。
“她总来此处，为的是什么呢？”白怨慕不解地问道。
萧贵妃笑笑：“白家现在被查封了，白府所有人被禁足在白府之内，只她一人在四处走动，来本宫这里，当然是想让本宫给皇上吹吹枕边风。”
可白庭蕴不知道的是，现在的皇上喜怒无常，她压根摸不准皇上的情绪变化，每日都恨不能躲开皇上，怎么可能去劝说皇上什么呢。
“让她进来吧。”
话音刚落，就见白庭蕴款款而入。
见到韩瑶和白怨慕并排站着，白庭蕴不由怔忡。
她挑唆韩瑶去帮她收拾白怨慕，莫非韩瑶直接反水了？
好啊，竟然连韩瑶都背叛了她。
想到这里，她就觉得窝火，不自觉地就讽刺起了白怨慕来：“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攀上高枝，免于一难的白姑娘。”
白怨慕最受不了有人阴阳怪气，不由反唇相讥：“三皇子妃，这句话我本可以原封不动的还给你，但是我不想这么做，我是不会痛打落水狗的。”
她形容她是“落水狗”，倒还真是恰如其分。
白庭蕴狠狠瞪着白怨慕：“为什么只有你可以不受影响！”
“因为你们早就与我无关了。”白怨慕淡淡回答她，脚步却向她紧逼。
“从你小时候欺辱我的那一刻起、从白思俍嫌恶我的那一刻起、从白府上上下下要拿我的命去祭天的那一刻起，你们就应该知道，我与你们缘尽于此。”她声音很凉，却没有起伏，听不出愤怒，不过是在陈述一段不堪的往事和令人无法反驳的事实。
韩瑶在一旁听着，心里极其震撼。
白怨慕说的都是真的吗？
就是因为在白府中受了这么多非人的对待，才让白怨慕毫不留恋地想要逃离吗？
她低眸，走到纳兰景然身边，问道：“白姑娘和白府究竟是怎么回事？”
纳兰景然虽然不明白她为何要问这些，但却如实回答：“怨慕的母亲是被白府的夫人以及姨娘们逼迫，跳河而亡的，当时怨慕只有三岁，又因为没了娘亲，所以备受欺负。”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是一个人真实而血淋的前半场人生。
韩瑶默不作声，低下了头。
萧贵妃懒得听白庭蕴在这里吵架，不由道：“三皇子妃来这里找本宫，有何要事？”
白庭蕴这才想起了自己来此的最重要目的，忙道：“贵妃娘娘，前几日我得了一颗夜明珠，想着很配贵妃娘娘的样貌品性，所以今日特意带来。”
她一边说，一边从珍儿手中拿起夜明珠，想要亲手献给萧贵妃。
只见萧贵妃抬手：“不必了，这种东西本宫又不缺。”
一句话给白庭蕴怼了回去。
白庭蕴站在那里好不尴尬，不自觉地看向了韩瑶，希望韩瑶能帮她解围，可谁知韩瑶压根不理会她的目光，唇角边上还挂着讥讽的笑。
“本宫乏了，你们都下去吧。”萧贵妃摆了摆手。
“是。”
众人出了星河宫，白庭蕴看着韩瑶，连日来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
“我可真是没有想到，瑶姐姐竟然是这样的人。”
韩瑶站定脚步，蹙眉，回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口口声声说把我当作自家妹妹一样看待，结果缺不知被白怨慕用什么好处收买了，说吧，她给你的好处，我也能给你。”白庭蕴瞟了韩瑶一眼，“虽然白府现在不行了，但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
韩瑶失望地看着白庭蕴，白庭蕴竟然想用钱来收买她？这个白庭蕴究竟知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在你心里，我是因为收了白姑娘的好处，所以才没有帮你说话的吗？”她问道。
白庭蕴哼了一声：“难道不是吗？这个世上的人无非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她肯定是给了你好处，你才会背叛我，不是吗？”
韩瑶失望至极：“你从来都没有把我当过朋友。”
“你把我当作朋友了吗？若你把我当作朋友，你为什么不去救我们白家？为什么和白怨慕勾搭在一起？为什么没替我出头？”
她连珠炮似的发问，一下把韩瑶问愣怔了。
白怨慕见状，不由拦在了韩瑶面前，目光直直盯视着白庭蕴。
暮色渐沉，乌黑的云压在了她的容颜上，却不改她容颜的娇丽，那双水眸轻轻闪动，眸光潋滟，惊起一池秋水，泛起阵阵涟漪。
韩瑶这才发现，寂寥的冬景竟被她这明艳夺人的声色添了一抹生机，厚厚的冰雪开始融化，一地旖旎。
“白庭蕴，韩大小姐一直将你当作朋友，她确实来找了我麻烦想要替你出头，但你是怎么回馈她的？”白怨慕语气嘲讽，“你信任过她吗？你真心待她了吗？你是不是只把她当作一把可以随意使用的刀子？”
白怨慕的一连串质问让白庭蕴喘不上气来，白庭蕴看着韩瑶，韩瑶的目光已然黯淡，仿佛将她当作了陌生人。
“庭蕴妹妹。”默了半晌，韩瑶才开口，语气中尽是唏嘘，“我们的关系就到此为止吧，这也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唤你，未来，请你保重。”
这是她对白庭蕴的最后祝福。
她突然想起小时候随父进京，暂住在白府时的场景。
由于她和白庭蕴年龄相当，二人关系最好，她记得夏日中白庭蕴那双剔透的眼睛，记得她挥舞小手时面上的兴奋与单纯。
然而现在白庭蕴竟然变成了这副样子，她的心宛若被刀片刮过一般，剧烈的疼痛令她的回忆变成了碎片。
“再见了。”这是对白庭蕴说的，也是对那时候的自己说的。
她迈步步子，往宫外走去。白怨慕轻轻瞟了白庭蕴一眼，也跟了上去。
冰雪开始融化，春天也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