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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9章 十二点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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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三十号之后,就停了一个多月才开始写日记。

    小迪还记得那是日记里的最后一张,九月二号,天气微凉,日记本的这一页也很不一样,其他的字都是用黑色水性笔写的,而九月二号这天,却是用红色墨的笔写。

    看着这天的日记,小迪仿佛可以看见林宥凛手上的水性笔轻微抖动了一下,一滴红汁沁在纸上,散开的笔汁揉成一片淡红色,就像他那时的心情。

    日记里写着:七月二号,今天我刚从医院复诊回来,医生建议我不回家,要留院观察,但我执意回来。我这段时间身体很差,还经常咳血,整个人消瘦了很多,肌肉开始萎缩,喉结顶起薄薄的皮肤,让看见的人都会误以为我从小到大都营养不良,我好像也没有多少力气了,连端杯水喝都费劲,我现在就是一个废物!我想逃离,逃离这一切,但现在还不可以死,我必须要在死之前,把背叛妈妈的两个人解决掉。

    我决定好了,等晚上我会亲自端去一杯放有百草枯的水给他们,我不会让他们好过,背叛我的人都该死!

    看到这,小迪神情变得越来越凝重,眉头紧皱,似有同情,似有哀叹,似有不解百草枯?这种一旦沾上一丁点,就无药可医的草药?可林夫人明明说她和丈夫都在儿子死后,去美国生活了啊,难道林宥凛没有成功?也是,沈听还活着呢,那他爸爸应该那时候也没死。

    一切谜团的揭晓,只能继续往下翻,纸张的另一面还有几个字:爸爸喝了我倒的水,而沈听紧张地接过我递给她的水,进了自己房间,不知道她喝了吗?

    哦,她没喝,她竟然偷偷倒掉了。

    ————

    卫生间前面,沈听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哆嗦着嘴唇,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小迪:“你以为林宥凛偷偷在水里下百草枯是因为他发疯了吗?你惊恐,你害怕,在林爸爸出事后,赶紧收拾行李离开,连他的葬礼都不去参加,你真的以为他是恶魔,神志不清对自己的亲人下手?错了,他是忍受不了背叛,他恨透了你们。但你其实是个还尚存良知的女人,不然,你今天也不会过来了。”

    沈听低头喃喃自语,小迪听不清她说什么,一开始她以为是沈听打击太大,心中羞愧不已。

    但当小迪抬头看下走廊尽头的房间,立刻意识到不对劲,她愣了愣,把头微微地偏了一下,耳畔传来了沈听呓语似的絮絮的说话声,听不清内容,但仿佛并不是一个人在说话,而是两个声音交杂在一起,对了,还有一个少年的声音。

    那交杂在一起的声音好像电话串了线,语速快而急促,杂乱无章,然而小迪就是感觉到莫名其妙,明明她在房间里感觉不出任何鬼怪的存在,可是为什么房子里到处透露出诡异?

    沉默半晌,沈听艰难地抬起来,那杂乱无章的声音也随之消失不见。

    客厅里的林夫人开始催促她们,还问她们是不是在卫生间出了什么事?

    沈听面色煞白,走路都小迪赶紧低声告诉她,“你最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林夫人好像还不知道十年前发生了什么,你要是被她发现,还不得扒了你的皮?”

    小迪没有那么圣母,她也不是要帮沈听隐瞒,只是她知道林夫人也不简单,她可是个比沈听很厉害的狠角啊。活人的事她可以不管,可现在死人的事,她可不能不管

    沈听不可思议:“她还不知道?”

    小迪点头:“应该是不知道的,她要是知道,怎么还会想让你去给他儿子陪葬?总不能把林宥凛生前拼命要弄死的人送给他吧?”

    沈听错愕了,半天都反应不过来,感觉自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了,怔怔地没有言语,许久才惊恐万状地看着小迪,说道:“你什么意思?什么要我陪葬?”

    小迪没有回答,只无奈摊摊手,往客厅走去。

    客厅里,红烛的火光显得异常的诡异,刚走过去,就见烛火轻轻摇曳着,半明半暗的光线将林夫人的脸笼罩得一片朦胧。

    沈听慌乱之下,捉住小迪的手,就好像落水之人拼命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再次用着焦急、不安的声音低声闻着,“她真的要对我下手,要我陪葬?”

    说到最后,声音都带着难以控制的颤抖,恐惧侵袭,整颗心脏都跟着颤抖着。她喘着粗气,努力不让林夫人看出异样,心里暗暗做了决定——偷偷溜走。

    只见小迪一脸无所谓,轻声回答,“是啊。”

    听到这个回答,沈听的心瞬间凉了半截,心只中后悔死了,她为什么要因为心中不安和愧疚,就答应林夫人来参加林宥凛的忌日?她不来,心狠一点,不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吗?

    而红烛前,林夫人站在那紧紧闭上了眼睛,深深呼吸着,可纵然她拼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想让自己在外人面前流下的眼泪,却她还是无法控制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额上青筋都暴起了。今天是林宥凛的忌日,是她儿子永远离开她的日子!想到这,她差点晕厥,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靠去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小迪手机眼快地扶住林夫人,“阿姨,您可得小心,这要是摔一跤可危险了,更何况今天可是您儿子的忌日,他在看着呢——”

    最后几个字,小迪的尾音脱得老长,笑容意味深长,当然,林夫人是没注意到小迪的不对劲,也没看见躲在小迪身后的沈听惶恐万状。

    “您还要好好祭拜亡子呢,今天可不能出事。”小迪笑嘻嘻地把林夫人扶到沙发上,还关心地把一杯水递给她。

    而一直躲在小迪身的沈听一探头与林夫人对视,就像突然见了鬼,慌忙避开视线,目光发直,嘴唇打哆嗦。

    红烛照得客厅内通亮,烛油滑落到地面,未及多远就又凝固住,地上都是层层叠叠的烛油,鲜红一片,姿态狰狞,尤其是看清红烛摆成的形状后更加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烛火摇曳,烛泪滚滚,阴风吹过,四周萧然。

    这时,挂在墙上的石英钟,“当-当-当”一连响了三下,屋里三人都抬头看向石英钟,此时依旧是十二点整了!

    林夫人突然推开小迪,阴森森地发笑,“啊哈哈,我儿子要回来了,要回来了。”

    走廊的尽头,那个房间的门豁然被震开,而床底的地板已经有很多绿色的玫瑰枝条钻出来,像一条条蟒蛇那般,拼命像四周蔓延、蠕动

    “啊啊啊!”沈听被林夫人吓得够呛,脸色发白,抬起腿来走路时,发现那腿还在打颤,她只能推开小迪,跌跌撞撞地冲向大门,要逃走。

    而林夫人则是阴着脸,一抬头,小迪就看见她的左边脸正被什么奇怪的东西撕裂,认真一看,是一些枝条,也就一会儿,就看见林夫人左边脸的肉一块一块地掉了下来,露出骨头里长出来的一株株绿色玫瑰花。

    这场景,要多渗人有多渗人,沈听无意间回头看了一眼,就吓得发出惊恐地惨叫,全身不住地颤抖,眼里满是惊恐和凄凉,但是门又打不开,她只能哀嚎着,拼命拍打着大门。

    在屋里看不见,但在外面,可以看见很多绿色玫瑰枝条把大门牢牢缠住,把外面封得严严实实。

    小迪还是不明白,心里疑惑着:如果说找沈听回来是为了报仇,那我呢,林夫人让我进来又是为了什么?

    而此时的林夫人几乎有一半的身体被玫瑰枝条缠绕住,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个树妖,最瞩目的就是她左脸的那几朵绿色玫瑰。

    她阴狠地看向沈听,双目已经充血而变得异常狠戾吓人,一字一顿道:“沈、听、我、要、杀、了、你!”

    然后就见她稍一扬手,就有几根玫瑰枝条从她指尖长出来,随着她的手势,那些枝条迅速袭向沈听,速度之快,沈听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如同梦魇般恐怖的枝条朝她冲过来。

    人在很害怕的情况下,身体是不听大脑指挥的,也喊不出一个字,就像僵化了一样,直愣愣地站在那。

    凌厉的风卷过她的后颈,不知何时从门外钻出来的一根鬼鬼祟祟的藤条几乎贴着她的脚腕,但又莫名地避开了她的身体。

    下一秒,林夫人手中操控的无数根藤条山呼海啸地冲她席卷过来,但碰到她的身体时,也像刚才外面贴过来的藤条那般,迅速躲开,就像我们的手碰到什么刺痛的东西条件反射地迅速收回。

    “怎么会这样,我为什么碰不了她?”

    林夫人脸上的微笑立刻凝固,一脸逗弄猎物般的愉快神情也断了档,错愕地看着沈听。

    沈听也不知道怎么了,她还庆幸在自己还活着的事实里,惶恐不安地看着旁边不敢接触她,但又不离开的玫瑰枝条,它们仿佛长着眼睛,用着恶狠狠地眼睛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