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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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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才能共情?”

    “闭上眼。”

    得到指示,狐媚儿缓慢闭上眼,她不知道风神所谓共情到底会给她带来什么,也不清楚怎样共情,但风神给狐族唤醒了圣火,所以她没有理由拒绝风神的任何要求,哪怕是要她的命。

    风神那双眼睛,还是一如既往很平静地看着她,亦如尘埃落定喧嚣过后的平静,他也不着急共情,他在矛盾着,到底要不要共情。如果要,那从今往后,他就可能会像那个为情傻子所困的傻子蓝望那样,整天郁郁寡欢

    他更怕自己像情蛊,他可是亲眼见证了寄养在蓝望身上的情蛊是如何痛不欲生

    直到现在,风神的脑子里,都还清晰地记得篮望温淡低醇的话语声响在耳边,记忆中,那是篮望第一次来菩提树找他。

    大概一年前的一个早上,早早地风神就感受到了篮望的气息,惊喜地看过去,就发现篮望站在菩提树下,距离很近,几乎能感受到那具温热结实的躯体,他身上有股清冽的气息倏然笼罩。

    那一瞬间,让风神一愣,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哦,现在的他不是真正的蓝望,他是老白种在篮望身上的情蛊,现在的他只是情蛊本身。

    “蓝望都没来找过我当然,经历了那么多次轮回,蓝望已经忘记我了,也许他根本就不知道我一直在菩提树上而你,竟然比他先知道。”

    上一秒,还是神色清冷的“篮望”徒然笑了笑,他似乎看出来风神有些委屈的小心思,然后一只手摸着树干,就像在抚摸着风神的脑袋,再一放开,只见一张灿烂的笑容现在他脸上,然后噗嗤一笑,一张精致的脸上绽放出炫目的笑容。

    “蓝望”在逗他开心,像逗小孩那样。

    接着,风神就看见树下的“篮望”又低垂脑袋,看起来有些不开心,有些失落,风神看不见他的脸,只知道“篮望”就这样沉默了好久。前一分钟还在逗他开心的篮望,现在竟然又独自不开心起来。

    风神:“你怎么了?你是不是想离开篮望的身体?”

    篮望摇头,之后才缓慢抬起头,与树上那双眼睛对视,那张刚才还是失落幽怨的面容上,露出难得一见的和煦神情。

    “我现在越来越分不清自己是蓝望还是情蛊本身了?我的理智告诉我,我是情蛊,我是寄住在这副身体里的情蛊,但我却发现越拉越奇怪,有时候,我不是我”

    “你的意思,有时候,是真的蓝望。”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谁是蓝望,谁是蛊毒,我现在很乱”

    怎么会这样?情蛊也会和身体的原主人共情吗?也会感受到原主人到情绪波动吗?如果是这样,确实会被身体的原主人影响。

    古往今来,被种下情蛊的人并不少,大多数时候,情蛊就是情蛊,他到存在只为了爱上某个角色,而不会影响到身体到原主人,只要剥离了情蛊,被种蛊的人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显然,现在到“蓝望”情况比较特殊,因为,风神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还在,他的意识正在和情蛊相容

    “蓝望”来,似乎只是为了说些心里话,只聊一些烦心事,大多数话题还是和林茴有关,妹妹聊到林茴,“蓝望”那双眼始终掩饰不住的温柔,那柔情都要流泄出来,温润的声线低沉轻缓,似乎还带了掩盖不住的笑意。

    大多数时候,风神就像个知心大姐姐,一个很好的听众,只默默地听着,听着他诉苦诉怨,诉说令他难受的种种际遇。

    往后,“蓝望”经常来找他,听说风神很喜欢山外面的野花,所以每次都会摘来几朵送给风神。

    每次,风神几乎都是个听众,“蓝望”说什么,他都不插嘴,真的是个很好的听众。

    直到有一天,听到“蓝望”说,林茴来了,她是来剥离情蛊的,她想要帮助蓝望,让蓝望回到往日平静的生活里。

    “可是,一直以来,和她认识的都是我啊,和那个石妖没有关系,他可能从来就不认识林茴,从头到尾,我才是一路跟随她的蓝望她怎么忍心,要把我剥离,怎么忍心要杀我离开这个世界”

    风神很清楚,情蛊的蛊虫都是不能离开载体的,一旦被剥离,就离死期不远了。而林茴要剥离蓝望身上的情蛊,那就相当于,要把情蛊杀了。

    “知道吗?那天,我和她说过这件事,不出意外的,她很不知所措,她所有慌乱不自在的样子都尽数我的眼底。她头都不敢抬,觉得无地自容,觉得剥离情蛊对不起我,但不剥离又对不起蓝望。”

    树上,风神沉默了好久,那双如碧玉般的眼睛似有流光转动,许久,才说出一句话,“你知道自己现在是情蛊还是蓝望吗?”

    “”

    显然,面前这个篮望已经分不清了,还记得刚来见风神时,他还很坚定地说自己是情蛊,只是能感受都蓝望的情绪波动,但直到现在,他已经分不清了。谁都都不知道是蓝望的意识战胜了情蛊,还是情蛊融合了蓝望。

    “老白,有没有找过你?”

    “一周前,他来过,还曾经尝试过要帮我剥离情蛊,不是——是,是要把我剥离出来,但是他失败了。之后,他还很惊讶地告诉我,深入血骨的情蛊他是剥离不了,一旦强行剥离,痛楚会像毒蛇在被蛊毒者心头反复噬咬,流遍全身的蛊毒腐蚀血液和骨髓,直至痛不欲生。”

    说到这,“篮望”挑了下眉,然后露出如沐春风般的笑意,他还是温和地笑着,可是眼中却有丝冰冷,好像很有些得意,至少这样可以不用离开蓝望都身体,他就可以继续以蓝望的身体活着,继续喜欢林茴,继续和她活在同一片天地。

    风神听懂了“蓝望”的意思,也就是说,真正能彻底剥离情蛊的,只能是情蛊本身!风神也很清楚,蛊术一直都是被万世所唾弃的,尤其是情蛊,它可让中蛊者不愿除之,宁愿日日受椎心思念之苦,也不愿斩断情根、剥离蛊毒,不得不说是最毒最恨的药!

    “真恨,老白真恨,他这次的手段是真的恨为了所谓的拯救苍生,真的把你、你们和林茴害惨了。”

    “害?”篮望凄凉一笑,“我被这个世界创造出来,就是一把最毒的药,我可从来都没有任何选择权,不明不白地被老白种在蓝望的身体里,还不明不白地爱上一个女孩,从见她那一刻起,就对她一往情深了。我像过反抗,不想连喜欢谁,都被外界设置好了但是没有办法,老白一开始就在我的身上下好了指令,我只会爱上林茴,心心念念,寤寐思服。”

    之后,蓝望又把林茴的名字重又反复念叨,似着了魔一般,不住展转反侧,短叹长吁,他心中有怨,讨厌自己连要做什么,要喜欢谁,都被设置好了,所以他恨一阵,爱一阵,喜一阵,愁一阵表情很丰富,

    这样的篮望让风神愣了半晌,他想要靠近篮望,都又莫名不敢靠近,只能离他几步远,但其实还是离得很近,他的气息里,依旧那样熟悉,又那样陌生,有着气息里有和他一起下凡的灵石特有味道,也有情蛊在内。

    “你可以开心一点吗?”见篮望没有反应,风神继续说道,“也许,你离开是最后的结果,你总不能一直住在篮望的身体里吧?老白法术高强,如果你愿意离开,他肯定会想办法让你活下来,重新为你找到新的宿主。”

    “篮望”就像听到笑话那般嘿嘿笑了几声,然后地摊了摊手,接着嗤笑,满不在乎地耸肩。

    “我们会尽力帮你活下去的,我保证,我以风神之明起誓,我会保你平安,若你想要自由,我也给你。”

    听到这话,篮望收起笑容,掩饰不住的恼怒神情的笑容变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还真是多管闲事。”

    此刻的篮望冰凉得可怕,表情逐渐凝住,眼神闪过一丝复杂而失望的光芒。这段时间他们建立起的所有交情,仿佛顷刻间消失殆尽,他好像也成了蓝望厌恶的对象,就像讨厌老白那样讨厌着他。

    风神知道此时的篮望很生气,但他必须把话说完,他总不能一直看着篮望的身体被情蛊占领,“你只是蛊毒,你不该反客为主。”

    “石族是这万世里最冰冷的生灵,天生就没有心,可我有,情蛊生来就是为了爱上一个人,把自己折磨得痛不欲生。”蓝望怒吼着,然后摁住了自己心口的位置,认真说道,“这里是空的,你知道吗?外人都说,石族是冷酷无情的,连心痛都没法感受到,不会流泪,也不会在乎什么。可是冰冷的石头也有捂热的一天,我不知道蓝望是怎么想的,反正我住在他的身体里,我会开心,会难受,会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