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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园丁的心思

作者:我愛抽利群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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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二十多年中,我破获了无数的案件,一茬又一茬的倾斜花株在我手中遭到清理。可我却看不到那花园变得更加美丽,反而有更多的扭曲的枝干在不断的生长出来,终于,我开始渐渐的明白:那个一直被我们回避的问题恰恰才是事情最关键的所在。”

    “我们一直回避的问题……”凯特琳喃喃地愣了片刻,“说来说去,还是‘因果’这两个字吗?”

    费德提克凝起目光道:“是的。”

    “我大概明白了您的意思,老师你是想说:那些歪斜的植株已是所有问题最末端的体现,仅仅去治理它们并没有太大的意思,我们应该去解决更加本质的问题。”凯特琳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费德提克的表情,在得到对方肯定的示意之后,她又话锋一转,“可是我们根本无法找到‘因果’的根源。就像您刚才说的,园子里的每一株菊花都是一种‘因’,但它同时也在承受着另外的‘果’,诸多‘因果’纠缠在一起,除了末端的治理之外,我们还能做些什么呢?”

    费德提克微微一笑,回答说:“我们的确找不到‘因果’的源头,但我们却可以切断‘因果’传递的途径。”

    凯特琳的眼神一亮,似乎品出了些味道,一旁的蔚也全神贯注地倾听着这两人之间的交谈,她的思维丝毫没有拉下。只是古顿和威廉这两个年轻人此刻却显出了茫然的神色,好像越来越听不懂了。

    费德提克仍然以院子里的花园作比喻,继续详述自己的思想:“你们看看这些花儿,每一朵都有自己的生长之道,它们在影响别人,同时也不可避免受到别人的影响,而一个好园丁究竟该做些什么?只是去清除那些歪斜了的花株?还是其他更有意义的事情?”

    众人的思绪都被调动了起来:所谓更有意义的事情,会是什么?

    而费德提克已经在给出一些答案:“如果知道花株的根系会互相挤压,那么在播种的时候,就该留下更大的空间;如果知道光线会受到遮挡,那我们为什么不创造出更多的阳光?当这些问题解决之后,便不会再有歪斜的花株产生,我们也就不会再陷入规则和情理的矛盾冲突中。”

    凯特琳正在暗自点头之时,却听古顿嘀咕着说道:“可是有些事情是不可能做到的呀?就比如说这阳光——我们怎么可能创造出更多的阳光来?园子里这么多的菊花,终究会有几株享受不到充分的阳光,别人是没有办法帮助它们的呀。”

    “办法总是有的,只是看你愿不愿意去做。”费德提克指着园子里的一株幼菊问古顿,“你看到那朵菊花了吗?你觉得它现在有没有可能享受到阳光?”

    那朵幼菊长得尚矮,而且又处在花园东边的位置,渐渐西去的阳光便被前面高大的植株遮得严严实实,幼菊只能委屈在昏暗的环境中。

    古顿晃了晃脑袋说:“除了把它东边的菊花清理掉,否则没有办法的。”

    费德提克没有直接反驳对方,他转身向着自己居住的小屋内走去。古顿挠着头皮,不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只好尴尬地站在原地等待着。

    好在没过半分钟,费德提克便又从屋里走了出来,当他再次来到花园边的时候,古顿发现对方的手中多了一面小镜子,费德提克把那镜子举起来,迎着阳光调整了几下,镜子反射的光线照进了花园中,正好映在了那株矮小的幼菊上。

    “现在你觉得呢?”费德提克笑吟吟地问古顿。

    古顿张了张嘴,“嘿嘿”地干笑起来:“还真是能做到的……”

    “让每一株花都享受到充分的阳光,这样的工作是不是比清理那些歪斜的植株更有意义?”费德提克又转过头看着众人说道。

    “确实如此。”凯特琳由衷地叹了一声。

    “这就是我离开警队之后所做的事情,十多年来从未停过。”说完这句话后,费德提克轻轻地把镜子放在一边,然后走到桌前,在凯特琳对面坐下,古顿也连忙跟过来,坐在了蔚和威廉的中间。

    凯特琳默默地看着费德提克,眼神又平添了几分肃然的敬意,她终于知道:这个慈悲的老人虽然早已不是一名刑警,但他从来没有逃避过任何责任,他只是找到了另一种方法去化解世间的罪恶,这是一种更加温和、更加合理的方法,同时也需要更多的耐心和智慧。

    加文为费德提克斟上了一杯热茶,费德提克略略喝了一口,润了润自己的嗓子。再抬头环视众人,却见大家都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显然还在回味自己刚才的那番言辞。他便“呵”地一笑,自嘲道:“我是不是把话题扯得太远了?今天大家过来,可不是想听我的这些碎唠吧?”

    众人相视而笑,的确,他们此行的目的本是为了解开十二年前与Nemesis身世有关的谜团,只是不知不觉间思路却被费德提克所引,纷纷陷入到关于罪恶因缘的思考之中。

    而凯特琳此刻又理清了一些思路,便看着费德提克说道:“您刚才说的很有启发性,如果能中止罪恶酝酿的过程,那很多案件根本就不会发生,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刑警全都失业才最好呢。”

    “那只能是理想中的状况了,事实上,中止罪恶的难度比惩治罪恶要大得多,我当刑警的时候,外界号称有百分之百的破案率;而我离开皮城警局之后,对于那些预料到的罪恶,最终能够成功阻止的却不超过一半,更惶论还有很多罪恶滋生的过程是如此隐蔽,在它爆发之前,你根本无法寻觅到它的踪迹。”说到这里,费德提克沉痛地摇了摇头,“唉,要举这样的例子,只要一条就足够了。”

    看着费德提克黯然神伤的表情,凯特琳知道对方肯定又是想到了费德肖恩,这个老人一生都在与罪恶打交道,但最终却未能阻止身边挚亲的沉沦,这样的局面着实令人嗟叹。

    若再深究起来,费德肖恩的异变又和费德提克对工作的忘我投入不无关系,当费德提克呕心沥血要把阳光洒满世间的同时,却没想到自家的秧苗正在黑暗中扭曲生长,其中的“因果”二字,又叫人如何能参得透?想到这里,凯特琳也免不了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不说这些了。”费德提克仰头向天,像是要将那些伤心的过往全部抛入云端似的,良久之后,他终于收回目光,看着凯特琳说道:“说说你们的来意吧,是不是为了‘一三零’案件?”

    凯特琳异常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想知道,我们是否还有机会阻止那个孩子?”

    费德提克略略沉吟了片刻,说道:“昨天你一说格雷福斯为黑化皮城的行动寻找了接班人,我首先便想到了那个孩子,我本来可以早一点阻止的,但我疏忽了,我没想到他竟能蛰伏十二年去培养一个新的Nemesis。”

    说罢,费德提克看着凯特琳,轻声说道:“而且我没想到,我的一念之差能把你也牵扯进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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