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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小八都是碎碎念的，低声不停地嘟囔。
“你妈也不是那么难相处的。”
在夏瑾凉凉的视线扫过来的时候，小八及时的把另一个‘妈’字收回去了。
可听着，怎么感觉更像是在骂人呢。
“我是她的累赘，现在她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孩子，我是个丢不掉的包袱。”
说这话的时候，夏瑾异常平静，说的似乎不是自己的事情。
侧头看着窗外，额头抵着窗户，侧脸看着似乎蒙着一层的落寞，小八心脏一抽，颓然的叹了口气。
清官都难断家务事。
出租车最后停在医院门口。
夏瑾那一瞬脑子里闪过的就是熟悉的侧脸和那熟悉的背影，最终还是借着查体结果的名头，重新回到这边。
走廊全都是消毒水的味。
不知道怎么回事，小八像是了然于胸一样，挤眉弄眼的说：“我就知道嘛，女人嘛，见色起意很正常，这不是难事。”
“男人都能三妻四妾，你精神出个轨又能怎么样，是不是？”
夏瑾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的回头看着她，捏着她的下巴左右摆动了几下，啧啧，“神经科会诊都查不出来你的问题，因为你脑子里一根神经都没有，也真是医学奇迹。”
“夏！瑾！”小八恨得磨牙，恨不得手撕了她。
原本安静的走廊一阵喧嚣，给夏瑾拿病例的大夫，都摸了一把胡子，探脑袋看了看。
又是医患关系，习以为常了。
老大夫收回视线，重新变得严肃，不假言辞的说：“你这是亏着来的早，来的晚的话”
“您就下班了是不是。”夏瑾随口一搭话，心思全都去外边了。
刚才隐约的似乎听到了司医生的名字和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
老大夫脸板的像是老古板，差点被气的仰过去，“这是能拿着自己身体胡闹的事情吗，这是发现的早，要是晚了扩散了，你这小姑娘哭破了天都没用处。”
“去拿点药，定期回来做检查。”
老大夫刷刷的在病历本上写好了，夏瑾难得收回视线，看着病历本有些沉默。
那飞舞的几乎要冲破他天际的字，不光是字了，那几乎就是一条直线，偶尔有几分的波澜，这是所谓的医生笔下的药？
小八在外边看的起劲，在她出来之后，还罕见的拉着她八卦，“这不就是刚才你楼下那个吗，叫什么来着，哦哦，徐八婆跟她儿子。”
今天忽然昏厥过去的就是徐家的儿子，是个宅男，常年不怎么出门，略胖有些沉默寡言，夏瑾印象里的大概就是个一直低着头的胖子，很是格格不入。
而这场纠纷的中心人物，赫然就是穿着白大褂，背影清朗瘦长的司医生。
徐八婆依旧还是那副泼辣的样子，手臂伸开拦在前边，死死地堵住出口，像是老母鸡扑棱翅膀一样，扯着嗓子喊。
“你们医生就是黑心的，昧着良心赚钱，这些药那么贵，杀了我都买不起。”
“不治了，我们不治了。”
“这些药！想都别想，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他出的。”
这歇斯底里的叫声，和拦着的样子，活脱脱像是个疯子。
司医生一贯的带着口罩，眉头微皱，可是声音却依旧温缓却不失强势的解释，“这是我的病人，我不会见死不救。”
“他现在需要这个药，若是再晚点的话，情况就很难说了。”
端药来的护士，都被徐八婆一挥手打翻了手里的托盘和上边的药，噼里啪啦的砸了一地。
“司医生。”护士求助的抬头。
“别想着从我身上抠钱，吃黑心钱你们良心不疼吗，我要带他回家。”徐八婆怒声道：“我还要投诉你这个医生，强买强卖，简直良心败坏。”
要不是保安动作快的话，只怕她那一爪子就冲着司医生的脸下去了。
“我只会对我的病人负责，病人现在情况危急，立刻实施第一方案，一切后果我担着。”
司骁干脆利索，半点都没拖泥带水，带着口罩，只露出那冷清的眉眼，却无端的让人决出一阵信服。
那皱眉的样子，都像极了。
夏瑾觉得自己绝对是魔怔了，恍惚的把两个不相干的人给联系到一起去，真是失了智了。
徐八婆几乎是牟足了力气，冲上去，眼看着就要砸到司骁的脸上，夏瑾心下一动，想都没想的冲过去，一把拽开司骁。
可速度还是不快，徐八婆的手狠狠地砸到她胳膊上，一刹那神经贯连，眼泪咻的一下子往上涌。
太特么疼了！
男色误人，伤身伤心。言之有理！
徐八婆还躺着撒泼，“我不管，我今天一定要投诉你们医生。”
司骁意外的看了一眼身旁的人，娇小的身体蕴含着不小的力气，方才还紧皱的眉眼，微微舒缓了几分。
夏瑾顺势拉着他的胳膊，踮脚凑近他，低声说：“司医生，你可是欠我一个人情，等会别忘记还啊。”
“一定。”
生怕司骁不同意，夏瑾说完就迅速的退后几步，有些厌恶的看着地上躺着的徐八婆。
司骁眼睛里像是染了点笑意，果然没动，站在那边看着她下一步举动。
护士早就被气翻了，扬言要报警。
徐八婆嗓子扯得更高了，“报警就报警，你们医生有错在先，活该，怪不到我，我还要告你们呢。”
“那要是我呢？”平静的声音响起，还带着几分的凉意。
夏瑾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问，“如果伤到的是我呢，我报警呢？”
忽然像是按下了开关，刚才哀嚎的人闭嘴了，徐八婆爬起来，骂骂咧咧的，却浑然没刚才的气势了，气焰少了一半。
“我不治了，回家。”
从另一边的病房走出来一个少年，略胖，带着厚重的眼睛，嘴唇苍白，走路甚至都有些蹒跚，一直低着头，说。
“回家，我不治了。”
是夏瑾见过的那个宅男，他的脸色极其的难堪，每一步都走的像是耻辱，狠狠地攥拳，像是下了决心，也似乎认命，但也不是！
他眼眶通红，一闪而过的是深深的绝望。
拉着刚才撒泼的徐八婆，一步步的往外走，在快拐弯走出去的时候，又转身对着每个人深深的鞠躬，沉重而悲哀。